第一百一十四章 两封信

    赵雪心中所想杨玄辰自然不会知道。</p>

    他只是觉得在这小丫头面前装逼是件很爽的事情。</p>

    “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，我还有很多事要做，你自己玩去吧。”</p>

    “明天张彪会带你从城南的工业园区开始，逐步熟悉关于清水县的产业，让你回京后能够更好地管理私库。”</p>

    杨玄辰的话把满眼小星星的赵雪点醒了过来。</p>

    “为什么是那个大胡子，师傅不能领我去看看吗？”</p>

    “了解基本情况而已，谁领你去都一样，到了那里自然有各厂、各坊的主事会为你解答问题。”</p>

    “你需要做的就是多学多问，看完后要考试的，考试不通过就罚你去厂里做工！”</p>

    赵雪闻言不满地撅起了小嘴，“还要考试啊？”</p>

    “不考试怎么知道你明白了多少？”</p>

    杨玄辰吓唬了她一句，接着说道：“当然了，若是考试合格，自然也有奖励。”</p>

    “什么奖励啊？”</p>

    他回头看了一眼，留给她一个神秘的微笑，什么都没说便离开了东花厅。</p>

    时光如白马过隙，很快便来到了九月初一。</p>

    凤鸣殿内建文帝与淑贵妃正在用晚膳，伍大海呈上了两封来自清水县的信件。</p>

    淑贵妃先是拆开了大公主赵雪的来信，看到一半时便露出了欣慰的笑容。</p>

    建文帝放下碗筷，笑着问道：“月儿何事如此开心？”</p>

    “陛下这几天吃的少了些，再吃点，臣妾念给您听。”</p>

    “父皇、母妃，多日不见，儿臣甚是想念。”</p>

    “儿臣已与舅舅相见，也已代二位传达了问候。”</p>

    “与清水县令杨玄辰初识之际，他并不知道儿臣的身份，故此便有了诸多误会。”</p>

    “如今误会已经解除，且儿臣以为，杨玄辰有经天纬地之才。”</p>

    “请恕儿臣擅作主张，儿臣决定在清水县求学。”</p>

    “请求父皇、母妃能准许儿臣随他学习治国安邦之能。”</p>

    “……”</p>

    来信不长，一是道出了赵雪的思念之情，二是表达了杨玄辰的才学另她佩服。</p>

    淑贵妃念完，美眸转向了垂目思考中的建文帝。</p>

    “陛下，雪儿很少服人，在宫里是出了名的刁蛮任性。”</p>

    “这次让她代臣妾省亲，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，不如……”</p>

    建文帝先是没有说话，脑海中不断思考着，为何自己的大公主去了趟清水县便想留在那求学。</p>

    难道稷下学宫的那些大儒们没有经天纬地之学？</p>

    还是说国子监的那些个博士学士都是欺世盗名之辈？</p>

    杨玄辰这小子他是见过的，细皮嫩肉，生的一副好皮囊，是个招蜂引蝶的主。</p>

    若是大公主对他一见倾心倒是能理解，但是信中句句字眼说的更多的，是佩服他的才学。</p>

    可她一个小小的丫头，学那治国安邦平天下的本事，又有何用？</p>

    想到此处，他睁开双眼问道：“月儿，还有一封信想必是杨玄辰寄来的吧，先看看他怎么说。”</p>

    淑贵妃没有多想，道了一声是，展开了杨玄辰的信件。</p>

    “陛下，娘娘，臣杨玄辰叩上。”</p>

    “罪臣惶恐，罪臣在不知大公主的身份的情况下，把她羁押在县衙大牢五日之久。”</p>

    “罪臣甘愿受任何惩罚，只求陛下、娘娘不要迁怒清水县衙的一种胥吏。”</p>

    淑贵妃没有念下去，因为建文帝已经一掌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。</p>

    这一掌势大力沉，甚至把桌上的一壶酒都拍倒了。</p>

    立在一旁的伍大海立马上前扶起了酒壶，又给几个宫女使了眼色，让她们赶紧擦拭。</p>

    没想到建文帝充斥着怒气的脸庞一变，突然放声大笑起来。</p>

    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的他，今日却因两封信件变得如此失态，着实震惊了淑贵妃与一众奴仆。</p>

    “这杨玄辰真是胆大妄为！连朕的大公主都敢关！”</p>

    “无法无天！不可一世！恣意妄为！……”</p>

    建文帝的言辞虽是如此，但语气却是显得高兴至极。</p>

    接着他话锋一转，朝着淑贵妃轻声吩咐道：“继续念，朕倒想看看他还说了些什么。”</p>

    “罪臣自知时日无多，这便书信一封道尽心中之言。”</p>

    “大公主对数术有卓越的天赋，且悟性极高，若能妥善培养，假以时日便能成为宫中甚至庙堂之上的能人。”</p>

    “大公主心地善良且单纯，但罪臣觉得大公主非常孤独。”</p>

    “这份孤独不仅是因为其身份的高贵。”</p>

    “罪臣以为，这份孤独更多的是来源于她的内心世界。”</p>

    “罪臣死不足惜，但恳请陛下、娘娘往后待大公主施以更多的关爱。”</p>

    “陪伴是对孩子最好的爱，也是最好的教育。”</p>

    淑贵妃再次停了下来，看着手中的信件，她的内心仿佛如刀绞般。</p>

    是啊，赵雪这丫头，小时候聪明伶俐惹人喜爱。</p>

    不过十几年前兵荒马乱，不光建文帝需要征战四方，连她傅月都在不断稳固后方。</p>

    那时候，只要活着，吃饱穿暖即可，哪有时间关心孩子的健康成长。</p>

    建国初期两人一个稳固皇权，一个管理后宫，更是缺乏了对她的关爱。</p>

    原来雪儿的刁蛮任性、胡作非为皆是因为她的孤独所致，究其原因还是自己这个做父母的过错。</p>

    思至此，清泪似要越过眼睑，却又被她生生忍了下来。</p>

    “陛下，我们这些年错过了许多，对于雪儿的情况，我们似乎还没有一个臣子看得透彻。”</p>

    建文帝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，他轻叹了一口气，“是啊，这浑小子说的有几分道理，接下来他还说了什么？”</p>

    淑贵妃闻言继续念道：“罪臣斗胆，还请陛下与娘娘恩准，让大公主在清水县逗留三月。”</p>

    “清水县山清水秀，适合散心。”</p>

    “且近来随着灾民涌入，有许多的政事需要人手，大公主正好趁此机会获得历练。”</p>

    信读到这还没完，不过建文帝却是轻笑了一声。</p>

    “这浑小子，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，这意思是要做咱雪儿的老师了。”</p>

    淑贵妃哪能不知道杨玄辰这小子的意思，她附和道：“就是就是，年纪轻轻，不晓得天高地厚。”</p>

    建文帝摆了摆手，脸上笑意不减，“学宫前的那座千文碑，压得那些老家伙们气都喘不过来了。”</p>

    “天天叫嚣着要让那浑小子好看。”</p>

    “朕倒是觉得，那小子的主意不错，就留雪儿在清水县三月。”</p>

    “且等雪儿回来，朕要好好看看，到底是他杨玄辰厉害，还是学宫的那些老家伙们厉害！”</p>

    说到这，建文帝语气一变，上位者的气息突然显露，双眼之中凌厉异常。</p>

    “自从朕登基以来，励精图治，谋求变革，这些个臣子、大儒不是劝这就是劝那。”</p>

    “背地里做的那些事，就真以为朕不知道吗。”</p>

    他没有把话继续说下去，只是叹了一口气，显得有些无力。</p>

    淑贵妃很清楚，庙堂之事非一朝一夕可变，他们都在等一个破局之人。</p>

    “陛下，这小子余下没有再说其他了，只是提了一个建议。”</p>

    建文帝剑眉跳了跳，笑道：“欺负朕的宝贝公主，这事还没跟他计较呢，这小子还敢提建议？活腻歪了嘛。”</p>

    淑贵妃笑着轻轻推了他一把，“先看看，急个什么劲。”</p>

    “他建议给皇家私库取个恰当的名字，私库私库带着私字，若是真的运作起来之后，难免会有非议。”</p>

    “而且他还建议，做生意不能太过霸道，要雨露均沾。”</p>

    从淑贵妃手中接过杨玄辰的信件，建文帝再次细细读了一遍。</p>

    对于最后的建议，他略微思考了一会，随后便道：“取名之事不急，等雪儿回来让她取。”</p>

    “不过经商之道朕知之甚少，还是月儿来把握吧。”</p>

    “流水的帝王，铁打的氏族，上京城的水太深了，万不可引起局势的动荡。”</p>

    接着他朝着伍大海说道：“小伍子，传朕口谕。”</p>

    “清水县令杨玄辰，治县有功，赐玉如意一对，见玉如意如同见朕，可便宜行事。”</p>

    “大公主赵雪，恣意妄为视为过，罚俸一季，着其在清水县思过，直至冬至过后允其返京。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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